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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蔺】流年纪事·三世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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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靖安三年,春。

   谷雨前后的邺州,风中总飘着柳絮,阳光在絮白中都要变得朦胧。

   漫天的柳絮被黄昏染上了橙黄,萧景琰收回放在其上的目光, 把杯中落了飘絮的水洒在地上,清水在一层棉白上留下一道水迹。

   “听声音,这是哪家娶亲?”

   一道院墙之外,唢呐声还未完全远去。

   “回陛下,是邯城司家的公子。”方朔一边恭恭敬敬地答着,一边赶紧给萧景琰的杯中满上。

   微微颔首,萧景琰继续望着那满天的柳絮,发呆。虽有些不愿承认,但他现下确是有些无聊了,想来这两年果真是被某人舌燥惯了,这耳根忽然清静下来居然有些不适应。

   这边想着的萧景琰就连连谈了几口气,弄得站在一旁的方朔都不由惶恐地抖了几下,心下就想着要不要给陛下找几个舞姬来解解闷。昏招!方朔立马就在心中极力地鄙夷着上一刻的自己,而后禁不住要感慨一下要是那位总是白衣胜雪的陈甐大人在就好了。

   正当那纷飞的柳絮都要在这主仆二人身上落下一层的时候,还挂着夕阳的最后几缕余晖的院墙上忽然冒出一抹绛红。

   萧景琰眯起眼睛望着站在自家墙头上的女子,一身绛红嫁衣的女子身姿婀娜地立于道道金光之中,宛如神女下凡,那一回眸更是诠释了“一顾倾城”四字。

   摆了摆手让蓄势待发的暗卫退下,萧景琰望着放心地从墙上跳下来的女子,“敢问姑娘是——”

   “——谷雨!”

   萧景琰抬眼,只见墙上又立了一人,俊逸无双的少年今日依旧身着蓝色劲装,只是红色的发带在风中翻飞。

   手中还抓着一方红巾的少年,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身着嫁衣的女子,撇着嘴喊道:“谷雨,回去!”

   黄昏的霞光铺了一地,看着在漫天飞絮中对立的两人,萧景琰忽然觉得头疼,看向那个执拗地把手中的红盖头往女子伸去的少年,“飞流,这是在干什么?”

   飞流转头看到萧景琰,像是找到了帮手一般双眼一亮,便指着眸光闪烁的女子,“谷雨,成婚,跑了!”

   “不,我,我只是……”谷雨绞着自己用金线绣着牡丹的绛红衣袖,一脸的欲言又止,潸然欲泣的模样让人怜惜之意不由升起。

   “你只是有些害怕,是不是?”

   萧景琰回眸,便看到了于霞光之中负手而立的蔺晨,那人的白衣染上了夕阳的红,于漫天飞舞的柳絮中看着有些不真切。而看着蔺晨从院墙上跳下来,萧景琰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自己这临时住所的守卫实在是有待提高。

   这边大梁的天子正想着如何重新布置守卫防护,那边蔺晨已走到谷雨面前,对上那双带着盈盈泪光的眼眸,蔺晨双手揣在袖中轻叹,“虽不想承认,但司南那小子当真不错,你和他一起长大,还不清楚他的为人么?他必不会有负于你。”

   “可是,可是……我……”谷雨咬着唇,眼中的泪珠就要滚下来,“我们一直在一起,他又不曾接触过其他女子,但如若他遇到了……”

   “胡话!我家谷雨这般的好,他还想要别的人不成?!看我不打断他的腿!”蔺晨说着便是一副随时要付诸行动的模样。

   “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谷雨含着泪光揪着蔺晨的衣袖,生怕人真的去干出些什么来。

   “我知你只是对即将改变的关系与将来感到不安,”蔺晨瞧着那双将将要滴下泪来的眼眸,伸出手指轻揉了下那蹙起的眉间,“傻孩子,这都快要当新娘子了,皱着眉可就不美了。”

   谷雨抬眸望着蔺晨,仍是犹豫,“我……”

   “要不这样如何?给司南三天时间,如若他能在这三天内找到你,便是你们有着三世的缘,既然已有了三世的缘,难道还怕不能白头偕老?”蔺晨循循善诱着,看着谷雨已有所松动,便看向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的萧景琰,“萧公子,可否暂时收留谷雨三天?”

   “方朔,去给谷雨姑娘安排房间。”萧景琰吩咐道。

   既然已得到主人许可,蔺晨也就一点都不客气了,扶着仍旧是不知所措的谷雨,柔声道:“好了,先别胡思乱想,若如三天后你真的不愿成亲,我还是可以给你做主的,现下就好好休息去。飞流,快带你谷雨姐姐去休息。”

   “嗯!”飞流应着,就把手中的红巾盖在了谷雨头上,而仍旧沉浸在自己纷扰思绪中的谷雨也由着飞流了。

   院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,蔺晨双手揣在袖中毫无顾忌地环视四周,“虽是临时行宫吧,可是陛下您这院子的景致可真不错,有美景,有美人,”蔺晨瞧了萧景琰一眼,便用袖子扫了扫石椅上的柳絮,在萧景琰身旁坐了下来,拿了个杯子吹掉柳絮个自己满上,喝了一口便连连叹息,“可惜没有美酒啊。”

   “蔺卿可否说重点。”大梁天子手指摩搓着杯沿,淡淡地道。

   “那景琰觉得何为重点?”蔺晨歪着身体撑着下巴斜着眼睛瞧着萧景琰道,“是蔺某为何会来邺州,何为会出现在这里?”

   “既然你不愿说那便不用说了。”对于总是喜欢卖关子的蔺晨,萧景琰表示不想买账,不想听。

   连忙拉住就要起身的萧景琰,蔺晨心中叹气,也就不再耍嘴皮子了,道:“我女儿成亲,我能不来看看女婿长什么样么?”

   蔺晨话音刚落,萧景琰便僵了僵,杯中洒出的水沾上了指尖,有些僵硬地把杯子送到唇边,萧景琰敛着眸,“不曾想蔺晨你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?”

   “怎样,漂亮吧?”蔺晨凑到萧景琰面前问道,但萧景琰却是瞧也不瞧他一眼,于是蔺晨便也收起了一脸的调笑,“谷雨虽只是我的义女,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,还请陛下这三天多照料一下了。”

   义女?萧景琰抬眸对上蔺晨一双晶亮的眼睛,方才那心闷之感下去了,现下却又是一阵气恼,他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人最爱便是耍着人玩!

   重重地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,又想到那个一身绛红嫁衣的谷雨,蔺晨还真是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女儿,萧景琰瞥了眼身旁的人,“你还真是占了谷雨姑娘个大便宜。”

   “再怎么说我可是看着她出生的啊,”蔺晨撑着下巴望着苍红交接的天际,眯起眼睛如同在回忆,“那时她皱巴巴的跟只小猴子似的,现下却是要为人妇了,时间果真是如白驹过隙。”

   蔺晨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,颠三倒四的几乎没什么逻辑,萧景琰便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。

   直至夜幕降临,蔺晨方停下絮语,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点点站起身,“是时候去看看司南那小子了,景琰可愿一同前往?”

   “这与我又无关系。”

   “话可不能这么说,景琰这不是来视察民情的嘛,婚配嫁娶可不就是民情,何况整日坐在院中能看到什么,”蔺晨说着便凑到萧景琰面前,凝视着大梁天子的双眼,“这世间万物,人生百态,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才最为真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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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所谓人生四大喜事,不过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

   作为今日新郎官的司家大公子本应是最幸福的,但此刻他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。双目空洞地望着满屋的红,身着喜服的英挺青年深深地叹了口气,那幽幽的怨气让揣着手步入司宅的蔺晨都不忍侧目。

   “咳咳。”站在垂头丧气的新郎官跟前,蔺晨轻咳了几声以示自己的存在。

   司南猛地抬眸,窜起身拉着蔺晨的手,如遇神明般喊道:“岳父!”

   这声“岳父”叫得那个情真意切,可蔺晨却是不怎么买账,双手揣在袖中立在那里瞅着眼前的青年,“可别这般喊我,我家谷雨可还没嫁给你。”

   而司南对蔺晨的这般态度也不生气,只是依旧拉着蔺晨的袖子,焦急万分地问道:“谷雨她遇到危险了?!她在哪里?!”

   “谷雨安全着呢,至于在哪里,那得看你了。”

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

   蔺晨伸出三根手指,在满脸不解的司南面前晃了晃,“谷雨给了你三天时间,如若你能在这三天之内找到她,她便与你携手此生。”

   知道谷雨平安无恙,司南便松了口气,一双眼眸中带着坚定的光芒望着蔺晨,“我定会找到谷雨!”

   对蔺晨表完态的司南便去交待各项事宜,然后带着家丁去找自家未来的夫人。

   蔺晨望着司南连喜服都顾不得换下就跑出去的身影,轻笑着回眸看向萧景琰,语气中无不骄傲地道:“我家谷雨的眼光很不错吧。”

   萧景琰对蔺晨的话不置可否,在他看来这谷雨与司南二人当是两情相悦,如此他便是更无法理解为何还要闹这一出。

   挂满院中的红绸在风中轻晃着,萧景琰转眸看着院中央被灯笼染上一层新红的司南。

   司南之杓,投之于地,其柢指南。

   顺着司南勺柄所指的方向望去,蔺晨正站在一片新红之中,有风拂过其污垢的衣袖。对上蔺晨投来的目光,萧景琰不由顿了顿,偏开眼继续盯着那院中司南的勺柄,“若如司南最后找不到谷雨呢?”

   毕竟他萧景琰的行宫可不是说进就进得了的。

   而蔺晨却是一副就等着你这般问的模样,只见他朝着萧景琰并手一拜,眸中带了狡黠,“那就得请陛下拟旨赐婚了。”

   这司家为邯城首富,又乐善好施,在百姓心中享有盛誉,因而萧景琰给其大公子赐婚也说得过去,“只是这谷雨的心结不解,赐婚恐是不妥吧?”

   “谷雨那孩子只待一个理由,一个台阶。这天子之意便是天意,既是天意,那就顺天而行即可。”说着蔺晨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,想来谷雨这孩子为人向来果断,怎就在这事上纠结起来了,蔺晨只能感叹果真是情之一字啊!

   看着萧景琰仍是一脸不认同的模样,蔺晨走到萧景琰身旁,一同看着院中立着的司南,继续道:“景琰也不用多虑,若如司南连心之所向之人都找不到,那就不用叫‘司南’了,再说这不还有我嘛。”

   瞧着蔺晨满是精光的眼睛,萧景琰深知此人从来善于设局谋划,“看来蔺卿早有谋划,那朕就不参与了。”

   “瞧陛下这话说得,我也只是给他们创造机会,遇不遇得见还得看他们自己,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。”

   萧景琰抬头望向夜空,茫茫的苍穹中柳絮悠悠地飘着,蔺晨在一旁看着一缕白絮在风中打着旋,浮游在片片红绸之中,最后竟落在了萧景琰的眉上。

   蔺晨盯着墨黑的眉上的那一缕絮白看了许久,久到萧景琰都有些不自在起来,正想要开口询问,却见蔺晨轻眯着眼伸出了手。

   拂在眉上的力度很轻,却让萧景琰心间一震。

   萧景琰的目光落在蔺晨的指尖,一丝白絮随风而去,透过漫漫的柳絮,萧景琰在蔺晨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。

   挂满庭院的红绸于夜风中飞扬,柳絮纷飞。

   “咳。”萧景琰轻咳一声,移开了目光。

   眸光一动,如同从梦中惊醒,蔺晨收回手揣于袖中,嘴角复而带上了惯有的弧度,“时候不早了,该打道回府了。”

   说着蔺晨便转身往外走,萧景琰看着蔺晨所走的方向,那是他行宫的方向,他可不认为蔺晨的住处也在这个方向,“蔺卿这是要回哪去啊?”

   蔺晨回眸调笑,“陛下竟也学会明知故问了?谷雨可还在陛下府上,我这个做长辈的当然要陪着了。想必陛下也不会不欢迎蔺某吧。”

   “我不欢迎有用麽?”望着那个在黑夜里格外突出的背影,萧景琰摇首轻笑一声,便抬步跟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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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三月初一,谷雨时分,萍始生,呜鸠拂其羽,戴任降于桑。

   蔺晨打着哈欠来到庭院中,便于飞扬的柳絮中看到身着常服的大梁天子。

   修长的手指握着青瓷茶杯,午后的阳光落于杯沿,画出一轮金色又止于萧景琰的指尖。在一片明媚阳光中的大梁天子腰背挺直,垂眸品茶的模样俨然是出身显赫却不骄不躁的贵家公子。

   画面太过美好,蔺晨都有些不忍心打扰了。

   于是蔺晨大摇大摆地走入其中,丝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,端着青瓷茶杯在鼻尖轻嗅,茶香顿时盈满鼻间,蔺晨便露出了满眼的笑意打趣道:“景琰终于不再只喝白水了,真是可喜可贺啊。”

   瞧也不瞧满是调笑的蔺晨一眼,萧景琰不搭理,只静静地品着茶。

   “谷雨茶,一芽一嫩叶,旗枪,”见萧景琰不搭腔,蔺晨也不恼,细细地品着杯中的雨前茶,只道:“谷雨这泡茶手艺是越来越好了,司南那小子真是好福气啊!”

   萧景琰方才抬眸瞥了蔺晨一眼,想到方才送茶来的谷雨,换下了一身绛红嫁衣,青色的衣衫在风中翻飞,沾了一片絮白。

   “这可是第三日了。”萧景琰放下茶杯淡淡地道。

   在萧景琰身边坐下,蔺晨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,唇角勾出一抹笑,“今夜女娲祭典便开始了,”说着蔺晨回身冲着房檐便喊,“飞流想去玩吗——”

   足尖轻点着屋檐,在风中扑着柳絮的飞流定身回眸,衣裾翻飞间已飞下房檐,少年步履生风带起一地白絮,望着蔺晨的双眼发亮,连连点头。

  “嗯!”

   “好,那就这般决定了,我们今夜就一同去女娲祭典。”伸手掐着不敢躲开的飞流的脸蛋,蔺晨朗声宣布。

   萧景琰只抬眸悠悠地瞥了蔺晨一眼,便敛下眸继续品茶。

   当夜幕降临,山风绕着山谷呼啸而过,锣鼓声伴着嘹亮的高歌,群山中灯火一片连着一片亮起,整座邯城便被灯火笼罩。

   萧景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,身边跟着的是对女娲祭典满是好奇的方朔,而拉着他来的蔺晨早不知跑哪去了。

   也不知谷雨和司南相见了没有,萧景琰正想着,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百姓的欢呼声。

   放眼望去,便见被烛火环绕的高台之上,乐声已休,青年摘下脸上的傩面,高举一支银花发簪,朝着人群高声喊道: “谷雨!!!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!!!可愿——!!!”

   司南灌注了几分内息的声音几乎响彻整座山城,身着青衫的谷雨被簇拥着送上高台。

   萧景琰走到咬着一串糖葫芦直直望着高台的飞流身旁,“蔺晨呢?”

   飞流回身看着萧景琰,歪着头想了想便道:“涉阳!”

   涉阳,是女娲祭典举办得最盛大的地方,离邯城不远。

   “方朔,备马。”

   “啊?!是,是!”

   翻身上马,萧景琰也不管一旁还没弄清状况的方朔,便策马而去,留下那方朔追也不是,不追也不是,只能愣愣地望着那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马。

   灯火与人声正飞速地远去,周围的景色变得愈来愈模糊不清,踏入了林间小道,只余下马蹄声与风声在山林间回响。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下道道光线,浮尘流光之间是萧景琰策马而过的身影,在明暗交替之际有枯枝划过他翻飞的衣袖,勾出一根金线。

   金色的丝线挂于林间,在道道星光交织中轻轻地晃荡,而马蹄声早已远去。

   直到听到钟声与鼓鸣远远地传来,看到盘山而上的橙红灯火,嗅到带着烟火气息的山风,萧景琰方觉得自己重返了人间。他于人潮前勒马,拂去沾在额上的飞絮,喘着粗气望着沉浸在祭典中满心满脸皆带着喜庆之意的百姓。

   这是否便是国泰民安,天下太平之景?

   萧景琰牵着马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,萦绕在耳间的是朴素的乐声。身披狮被的舞狮人翻腾跳跃,引来阵阵欢呼。为作武士打扮的引狮人让道,萧景琰扶了一下看得入了迷而有些踉跄的小女孩一下。

   扎着小辫的女孩带着甜甜的笑,白嫩的脸蛋染着绯红,黑黝黝的眼眸望着萧景琰,把扣在脑袋上的面具拉下来塞到萧景琰手中便一溜烟地跑开了。

   看着手中的面具,又抬眸望向人群,小女孩早就没了身影,萧景琰只好摇首轻笑,把面具挂在马上便继续漫步于人流之中。

   行至中皇山,萧景琰方停下脚步,山风带着柳絮拂过他的衣袖,一丝金线在灯火中划出流光。

   身旁人来人往,而萧景琰却静静地立于山脚下,他望着沿山路蜿蜒而上的石阶,挂于石阶两旁的灯笼在风中轻晃,灯火投下的那一圈一圈淡黄光晕给予他莫名的熟悉感。这感觉来自遥远的记忆,而又因太过遥远而只剩下模糊的片段。

   萧景琰把马留在山脚下便拾级而上,额上的汗水被山风拂去,遥遥地望着娲皇宫的灯火,风声与人语中忽然混入了一连串清脆的铃声。

   “唉——劳烦替我捡一下铃铛——”

   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吆喝声从山腰上传来,在山间久久地回响。

   一串被红绳牵引的金铃顺着石阶翻滚而下,萧景琰俯身牵起那红绳,又是一阵轻响,手中红绳的另一端带着一股牵引力,金铃叮叮铛铛地响着,萧景琰一步一步地沿着石阶往上走。

   山风带着飞絮迷了萧景琰的视线,待风止住,萧景琰又登上一节石阶之后,手中的金铃又是一阵轻响。叮铃铃,叮铃铃的,和那铺满了一地的金铃一起在又一阵山风中和鸣。

   而立于石阶之上的白衣人背对满山灯火,墨黑的发于风中飞扬,白衣胜雪的模样犹如谪仙。

   只见蔺晨勾起了唇角,轻晃着手中的挂着银临的红绳,“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,看来我和景琰还真是有缘啊。”

   “蔺晨你非要这般轻浮不可?”

   萧景琰一使劲拽过蔺晨手中的红绳,金铃叮铃铃地响着,转身便交给一旁忙着捡地上铃铛的老者。

   待把落了一地的铃铛收拾妥当,蔺晨便回身拿一双墨黑的眼睛瞧着萧景琰,“景琰怎么来了?”

   被这般问到的萧景琰却是一愣,望着蔺晨的双眼一时无言,为何而来竟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!大梁天子蹙起了眉,久久不语。

   得不到回答的蔺晨却只是迎着山风轻笑起来,拉着萧景琰挂着一丝金线的袖子沿着石阶继续往上走,边道:“也罢,景琰便与我一同去拜祭故人罢。”

   盯着被蔺晨拽着手中,自己不知何时被划破的衣袖,萧景琰皱眉,“拜祭故人?”

   “谷雨的娘亲。”蔺晨抬眼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回道,墨色的眸中带上点点的碎光。

   萧景琰驻足,山腰上的风有些冷,他凝望着此刻蔺晨,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。

   “景琰,莫要露出这般表情,”蔺晨笑着轻声道,瞧着萧景琰仍是皱眉的模样,便凑到人面前,脸上的笑变得愈发不正经,“即便谷雨要嫁人了,新郎官不是你,也不能郁郁寡欢啊,要知天涯何处无芳草。”

   听着这话,大梁天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,瞪起一双眼睛,“你在胡说些什么呢!”

   “唉,我这不是看陛下无条件地给我家女儿供吃供住嘛,不过说实在的,蔺某可不愿但陛下的岳父。”

   朕还供你吃供你住呢!瞪着眼前的人,大梁天子心下念到,推开已凑到面前的人,便正色道:“只是谷雨与我一故人同名而已,现下想来怕早已为人母了。”

   蔺晨一副明白的模样点头,“原来是初恋。”

   萧景琰定定地看了蔺晨片刻,终只是摇头叹息,便负手抬步继续往前走,任人在后面如何喊也不理会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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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靖安三年,春。

   邯城司家挂了好几天的红绸于风中飘摇,柳絮纷飞中,蔺晨望着萧景琰御笔亲题的“缘定三生”四字,笑得放肆。

   “有何可笑的?”萧景琰实在不解,难道他的字很难看?

   “萧公子您的字还是很不错的,苍劲有力,”蔺晨似看穿了萧景琰心中所想,只是脸上笑意更深,“不过不曾想还有如此情操啊!”

   这不是拐着弯说自己不解风情嘛!

   在大梁天子的瞪视下,蔺晨仍笑得一片坦荡,端起桌上的酒杯便以新人长辈的身份说着贺词:

   “——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!”

   

>>> 终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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